Vanilla

目前人還在彰化，昨天下午去台中烏日阿姨開的工廠烤肉。

那間工廠是自動製鋁。我們一夥人抵達目的地時，師父和學徒們還在努力拼訂單上的目標。大大小小焊接好的鋁架，散落在工廠的四處。

等到學徒們排隊領完了薪水，師父們打卡下班回家之後，我們才將烤肉架架好，把要烤的東西全部搬出來。有一大盆看起來滿是油膩的山豬肉排、一大盆太平洋食魷、一大盆香腸、一大盆白帶魚、一些米血和玉米。

剛開始是由我、柯智哥和大嫂三人負責烤肉，其餘小孩和大人不是在一旁臉垂滿涎的等肉熟，要不就是聚集在電視機前嗑檳榔、領著一杯又一杯的加冰二鍋頭、大家互相遞香菸的閒話家常。

等到我任務完成交接，回到電視機前，兩位姨丈、柯智哥和偉祥哥就開始頻頻替我倒酒加冰塊，一邊笑著叫我不要喝太多，一邊又給我頻頻搶乾杯...

四杯、五杯、好多好多杯...當時我記不清楚我到底喝了幾杯二鍋頭，只知道柯智哥說我「臉酣耳熱」，在別人眼裡我大概是醉了吧。不過當時我意識相當清醒，至少我還能夠正常走路吃烤肉，哪像我姨丈狂灌我酒，自己卻先被KO，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。

等到烤肉都吃到快要撐破肚皮時，柯智哥沏起茶來，這時他先對我遞了一包檳榔，我笑著搖頭拒絕；接著他又向我遞了一包寶馬，我搖搖頭說：「不好意思，我不抽..」

他笑著把煙收回，緩緩的說：「歹勢噢，也許你覺得我們表達熱情的方式很俗，我們的確也不擅於表達善意；但是我只是想讓你們都市人體會我們所謂的熱情...」我隨即馬上笑著搖頭：「不，才一點都不俗呢！」

也許不應該稱呼他們為鄉下人，而我們是都市人；但是他們的率真親和，讓我這種不易與陌生人太過親近，容易與他人保持距離的人，也能融入在他們歡樂的氛圍之中。

這是所謂的「都市人」，所無法體會想像的模糊空間吧。



問了在那裡工作的三個學徒，其中兩個只有國中畢業，另外一個甚至連國中都沒有畢業。那個國中沒畢業的學徒掀開褲管，讓我看他被槍掃到留下的傷疤。

我真該慶信我自己還是個正常人；也許打從以前開始就該慶信了。

就像是受到驚嚇的小羔羊被主人輕柔安撫般的「受寵若驚」。



姨丈對我說：「男人只要沉溺於煙、酒、檳榔之中，整個人生都是59分。」雖然他自己是三樣都碰...不過他真的是一名值得令人尊敬的男人。

那我自己又是幾分呢？這個問題還真是難解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