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家出來向左轉直走,可以看見城林橋,那裡是土城、樹林和板橋的交界地帶;往右走,是浮洲橋,那裡是樹林與板橋的交會處。我家位置,還真是充滿了矛盾,而矛盾中總是帶有激情。 城林橋旁有座水源公園,相傳名字的來源,這裡曾經是古大漢溪的源頭之一,「問渠那得清如許,為有源頭活水來。」說不定是來自於這典故(我胡亂猜的)。水源公園四面是馬路,其中一條水源街旁,緊鄰著樹林堤防,聽說這條堤防沿著大漢溪往下延伸,最遠好像可以通到鶯歌(在堤防上走),而且與台北市的河濱公園相通,稱它是個巨大的狹長型公園也不為過。我現在要來介紹堤防,就用母親來作為它的代號好了。 早上的母親,在假日時經常可見小孩子們雙雙成行,騎著腳踏車壓在她的肩上;或是開心地放著風箏,就像母親陪伴小孩一樣。 下午的母親,絢爛的金黃色灑在她的面容上,情侶們常約來這,向母親述說著他們的心情感受,女孩將飄逸著長髮的頭倚靠在男孩厚實的肩膀上;當然,母親都看到了這一幕,而她也只是笑笑罷了。 晚上的母親,有著多采多姿的「夜生活」。中秋節時,大人小孩們將他們的烤肉架、要烤的通通堆在母親身上,他們的歡笑聲伴隨著炭火、肉與香氣。平常他們也會把茶具搬來這,隨晚風吹撫,恣意談天,好不快活。我看過更帥的是,發電機跟卡拉OK組全包了上去,大夥兒就在上頭開開心心地,大唱「餘音繞樑,三月不知肉味。」有時候也會莫名其妙冒出一群大學生,在水泥地上大開營火晚會,熊熊烈火,燃燒的是青春的心。 所有人的酸甜苦辣,母親都偉大地包容。 其實我和母親的淵源,說深不深,說淺又不淺。第一次遇見母親時是在國二剛開始的夏天,記得那時年紀小,樹中的朋友帶著我和他同班同學一起辦聯誼(或許那時候並不算吧,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了),我們先在水源公園打打球,圍在一起聊天,大概到五點吧,他就對我們全部人說:「走,帶你們去個好地方。」我們的腳踏車上一男載一女,就這樣浩浩蕩蕩地騎到堤防去。 到那裡時,夕陽正好西下,光暈外是一道道紅光、黃光所交集起來的層次,印在潔白無暇的雲朵上,身旁的女生連連直呼「哇,好漂亮喔!」「你真是帶對地方了!」我也感受到,感受到了母親所帶給我的第一份禮物,我的心被感動的眼淚所洗滌乾淨。 第二次拜訪母親已經是中秋節了,補習班的人都在討論要去哪裡烤肉,但是就是沒有個好地點,我突然想起母親,就對他們提議了堤防,他們也沒去過,既然有我的大力推薦,他們也就無異議通過。 那天晚上,嫦娥早將自己好好梳洗一般,如白玉的皎潔,讓底下的人們為她的清秀脫俗而驚豔不已,就算將脖子伸的筆直到脫臼也都要一睹她的丰采。老師把烤肉用具載來,我們也很準時的到達。架起烤肉架、裝水、生火、包起鋁泊紙,樣樣步驟都不少,不過倒是可憐了老師,專程跑來這替我們搧風兼點火外加烤肉,宛如小弟。還好我們男生還算頗有良心,和老師搶飯碗,悲情主角就轉移成為我們,女生就是負責吃;不過還蠻爽的就是有女生提供餵飯服務,讓我們的怒氣降到了冰點。 自此以後,只要我心情不好,我就會約幾個朋友或是自己隻身一人來拜訪她。躺在冰冷的水泥斜坡,望著對面的土城市,那個已被霓虹燈渲染的五光十色的繁華,在我眼裡只是變相的冷清;蛙鳴在空氣中,為蟲兒的華爾茲伴舞,富有節奏感的打擊樂,我靜靜的諦聽著;風兒為我的孤單一人傷心著,吹撫我的臉以示安慰,舒服或刺痛我早就分不清楚;灰闇的天空夾雜著厚厚的雲層,卻被地上的體育館燈光打的火亮,他低聲抱怨著人類,我只是對著他笑了一笑。 我也是在母親的懷抱下,接受了第一次失戀的五味雜陳。 眼淚灑在母親的臉上,卻早已蒸發,那都變成了往事;追尋,只會徒增傷心。 現在因為高中都很晚回家,我也只在高一時再去拜訪過她一次;但是我一直把她放在我心中,她從來不會因為我的囉唆而煩心,總是安靜的聆聽我的哭訴抱怨。對我來說,她就真的像是我的第二位母親。 Merci, mon monther.
- Jan 08 Sun 2006 13:34
河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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